晨雾未散，洞庭湖浩渺水域中，浮动着点点深褐色的剪影。它们排成沉默的队列，正泅渡这片因夏汛而陡然扩张的泽国。水波间，鹿角浮现又隐没，躯体被水流温柔地托起，也被湍急裹挟。
△正在泅渡湖水的麋鹿群。图源岳阳广电
“今年的汛情，来得比往年迟，势头却更猛。”6月30日，潇湘晨报记者致电岳阳市东洞庭湖麋鹿保护协会会长李政，他告诉记者，从6月23日开始的一周时间内，他已经救助了4头麋鹿，此外还有2头麋鹿经救护后，被安置在麋鹿苑内接受专业观察。
今年新生的小麋鹿更容易落单被困
这壮阔的迁徙图景背后，是新生者的脆弱与困境。
麋鹿天生是善泳者。成年麋鹿在洪流中劈波斩浪，姿态从容。然而对刚刚降生数月的小麋鹿而言，这趟旅程却险象环生。方向不明，前路陌生，一个漩涡、一片看似无害的水草，都可能成为致命陷阱。
△落单的小麋鹿正在渡水。图/受访者提供
麋鹿苑内，两只毛茸茸的小麋鹿正怯生生地接受喂养。“今年新生的麋鹿更容易迷路，在水中丧失方向感。”李政介绍这两只近日洪水中被解救的幸运儿，“每年丰水期，麋鹿都会泅渡去地势更高的地方，小麋鹿刚出生几个月就要跟着迁徙，对它们的生存来说无疑是一次挑战。”
李政给记者发来他与协会其他成员救助麋鹿的视频和照片，镜头里，李政与同伴在齐腰深的水中艰难施救。
△李政和团队救助上岸的落单小麋鹿。图/受访者提供
在李政的朋友圈里，他发了一组九宫格照片记录了大量救助麋鹿的内容，他写道：6月25日，团队两天救治两只被洪水逼迫上岸落单小麋鹿，解困一只陷于水泥沟渠的小雄鹿，监测到上岸麋鹿15只。
生境岛上已聚集300多头上岸麋鹿
水线持续上涨，几处地势较高的生境岛，成了麋鹿在茫茫泽国中仅存的落脚之地。李政告诉记者，目前，岛上已聚集了300多头避难的麋鹿。
“预计要持续到八、九月份丰水期结束。”政坦言。这段时间，这些圈起来的岛屿是麋鹿的庇护所。不过，岛上天然植被有限，若无外界干预，麋鹿群很可能在洪水退去前就将赖以生存的食物啃食殆尽。
李政说，他们将展开有计划的专业投喂，维持生境岛上的生态平衡，并保证食物的充足，让上岸麋鹿能够安然度过长夏。
“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”
随着汛期水位的上涨，一些迷失方向的麋鹿，在寻找高地途中，偶然闯入了靠近湖岸的村庄，甚至农户的院落。
△岳阳市东洞庭湖麋鹿保护协会工作人员抱起落单的小麋鹿。图/受访者提供
“麋鹿天性警觉，受惊或感到威胁时，存在冲撞伤人的可能。”李政表示，如果普通民众遇见上岸的麋鹿，切勿因好奇而靠近围观，更不要试图自行驱赶或捕捉。“发现迷途麋鹿的踪迹，唯一正确的选择是立即联系当地林业部门、专业救援队或保护协会。”李政说，保持距离，及时告知，才是对麋鹿最好的守护。
当洞庭湖汛期水位漫过熟悉的滩涂与草甸，麋鹿家族依照血脉中古老的指令，向高处跋涉而去。
它们的泅渡，是生命在自然节律中的坚韧前行。而人类以不主动干预的手段，为另一种生命的突围留出宽阔水路。
潇湘晨报记者章杨梓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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